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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萬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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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似夢非夢聽見了兄長的聲音,一睜眼只見自己躺在了屋裏。我不是在大殿跪著嗎?怎麽回來了?永琰呢?我坐起身子才發覺膝蓋又些疼。我緩緩站起走到房門隱約的聽見哭聲,我朝那哭聲走去才知是小喜。

我走到她身邊問:“小喜,你怎麽哭了?”

她回頭見著是我哭得更大聲了,我從未見她哭成這樣。

我急問:“怎麽了?”

她道:“格格你終於醒了!小喜害怕呀!”

我問:“究竟怎麽回事?我不是在殿裏嗎?”

她道:“小喜不清楚,是十五爺把格格抱過來的。格格睡了三天了。”

是呀!我們跪了好長一段時間皇上也沒理會。看來我是支撐不住暈過去的。

“格格還是趕緊到王爺的屋去吧!”

“怎麽了?”

聽小喜這麽說我心裏的不安突然湧現。她卻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

我急道:“說!”

她嚷著道:“王爺剛接過了皇上賜的酒。。。”

我不等她說完已明白是怎麽回事了!皇上賜阿瑪毒酒!就為我的事!我奮力的往阿瑪的屋裏跑就怕慢了一步,我的淚已濕了我的白盤領即使掉了鞋我已不管了。

待我到了阿瑪的屋外,兄長已迫不及待的讓我進去。我知道,晚了!阿瑪真喝了毒酒!

我推開房門進屋只見阿瑪靜坐在書桌前,我趕緊上前抱住了他道:“阿瑪怎麽就喝了?!”

他道:“皇命難違呀!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我哭著問:“為什麽不等我?”

他道:“孩子呀!趁阿瑪能說時,阿瑪要告訴你一件事。”

“別說了,我都知道了。我全記起了!阿瑪永遠都是豫兒的阿瑪!沒有人可以取代。”

我淚已崩。

阿瑪問:“全都記起了?”

我答:“是。。。全記起了。”

我話一畢,阿瑪就在我面前吐出了一灘黑血。

“快傳太醫!快傳太醫!”

我急喊著小喜。兄長沖進了屋裏硬是把阿瑪抱到了床上。

“阿瑪!您別合眼!太醫就到了,您撐著!”

我跑到屋外見未有人過來,我的心已快急停了。怎麽沒有人過來?!阿瑪怎麽辦?!

“豫兒,快進來!快!”

兄長這一嚷我更慌了。我又沖會屋裏緊握這阿瑪的手,他的氣息越發的弱了。我見他嘴裏喃喃著,急問:“阿瑪,想說什麽?我和兄長都在!”

阿瑪捂著胸膛輕道:“別怪皇上,你們沒錯皇上也沒錯。照顧好府裏好好為大清效力。永瞹保護好豫兒!阿瑪這會也能無愧的去見你親爹娘了!”

阿瑪隨著他的話漸漸的沒了聲音,他的手就這麽從我手掌心裏滑落。

我知道阿瑪已走完了他的一生,他的話還回旋在我的耳裏。我回想起以往的一切才知道我和阿瑪相處的日子其實不多,他一生為朝事忙活即便他在我身邊陪著我時都是穿著朝服的。

是呀!阿瑪最愛護他的朝服的。

“兄長,給阿瑪換朝服戴官帽!”

待兄長喚我,我方回到屋裏跪在阿瑪身邊緊握著他的手。兄長進來喚我,我已不想理他只想好好地望著阿瑪。

不知過了多久,兄長又回來了只是皇上也來了。

我松開阿瑪的手朝門外道:“奴才恭請皇上聖安。”

未待他說話,我已自行起來又回到了剛剛的動作。

“怎麽回事?”

他竟還問怎麽回事!

我輕道:“皇上賜的毒酒難道還忘了?!”

“豫兒!”

我不理兄長的提醒,站起身子往門外走去。

“你是上哪?”

皇上問。

我道:“阿瑪前些日子一直念著想吃紅燒獅子頭,我得給阿瑪準備去。”

“別去了!來人!命禦廚趕緊燒去!”

我心裏突然覺得可笑,賜毒酒卻又親奠這會又欲完成心願。但我會忍著!

我道:“不用了,我自己會做。小喜通知其他兄長和姨娘。”

說完我提步便行。

永琰突然拉住了我站到了我的面前。

我道:“你們能不能都別理我?讓我好好的陪著阿瑪。”

我走出屋外,強忍著的淚水還是落下了。

礙於天氣,兄長決定先給阿瑪入殮趕緊運回府裏。我明白他不讓我參與是擔心我會難過,我決定聽他的,這事不見傷痛確實會好一些。我靜待在屋裏只覺得越發的忍不住淚便往那無人的山坡上去。見著行宮裏一處明燈照耀我才記起今日是皇上的生辰卻是阿瑪的忌日!今後我該如何走下去?我該如何面對皇上?心裏突然空蕩蕩的只覺得仿徨。

我把頭撲在膝蓋上,痛哭著。

“把這披上。”

是永琰,他怎會知道我在這裏?他不用陪著皇上嗎?

他坐到我身邊道:“這天雖不冷了,可夜裏還是有些涼,你方醒來不能不披著。膝蓋還疼嗎?太醫給你的藥可抹了?”

我靜看了他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似乎明白我心裏想什麽,只見他皺了皺眉把我擁進了懷裏。一瞬間我把心裏的痛全化成了豆大的淚,我突然感覺手臂上濕了一塊擡頭一看才知他也落淚了。

他道:“你的痛我懂。”

他的話讓我心裏安定了不少。

他又抱著我道:“我知道你慌,你有我,有永瞹還有十一哥和十七弟,我們都會撐著你這是一輩子都不會變的,知道嗎?”

我點頭道:“我想回京。”

他道:“好,我給你安排只是得過幾日了。”

我道:“無所謂,我也想給阿瑪收拾一下身外物。”

他“嗯”了聲,落了一滴淚。

這一早,我呆坐在屋裏小喜告訴皇上來了,我突然不想見他。我讓小喜傳話皇上竟敲了我的房門,喚道:“婉豫,朕來看你了,給你送了幅畫來。”

我假意聽不見就是不給他開門。

他徘徊了一陣才離開,我頓時松了一口氣。心想難道他不明白我什麽都不想要嗎?我誰也不想見我只要我的阿瑪理郡王弘僞,這比什麽都重要。若皇上能還我一個完整的阿瑪我會原諒他的無情,可這。。。是永遠也不可能的事。阿瑪不會回來了,我的生命裏再也不會出現阿瑪的聲音和影子了!他再也不能陪我著過生辰,我今後只能靠著他留給我的記憶過日子嗎?那些我原本熟悉的聲音和樣子可會因為時日長了而逐漸變得模糊?

阿瑪您如今可好?豫兒想您了,您可知道?

我突然想起兄長,不知他這會如何?我一直都忽略了他的心中的痛,我原想給他寫封信可一起筆又不知該說什麽?讓他別難過嗎?這一點用處也沒有。

淚總是不間斷的落下。

一覺起來聽小喜說起才知道,那日我竟哭暈了。永琰來過,見我未醒他便匆匆的離去。幾個夜裏他都寸步不離的照顧我,他還真不擔心被皇上發現。

回想那夜,阿瑪回來過,他就在我身邊輕撫了我的臉頰。阿瑪您現在可好?那日毒發的胸口還疼嗎?三兄長和四兄長可有來接您?您可有見到你臨終前說的我的親爹娘?

小喜自作主張把永琰找來,不知怎的我突然不想見他,可他已立在我的門外。

我道:“小喜說你來過。”

他道:“你覺得怎麽樣?”

我看向一處道:“痛!”

他突然靜下不語,我想他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見他!

“好好歇著。”

說完他轉身便走,我見著他的背影消瘦了不少知道他也在陪我苦著,我這麽做定會傷他可這會哪怕是兄長我也未必想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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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阿瑪的屋外呆想了一陣還是踏不出那一步。這幾日我一直未敢進阿瑪的屋裏,就怕又想起阿瑪痛苦的模樣。我正想往回走只見永琰緩緩的朝我走來,可我心知還是不想見他。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等我把說完我自會走。”

我靜了半晌,輕道:“說吧!”

他輕嘆了口氣道:“回京的事安排好了,我不放心你和小喜獨自回去。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所以我讓十一哥陪著你,你覺得怎麽樣?”

十一爺?不行!他總會知道我的心思。我不希望他知道我現在有多恨皇上。從別人口中得知也總比從我這裏知道得好。

我搖搖頭,不想多說什麽。

他問:“八哥?可。。。”

“就十七阿哥吧!”

我打斷了他的話。

我想十七阿哥是最好的人選了。那日他似乎還在惱我,這樣也好總算能有個不理我的人。

他道:“好。明日就出發吧!答應我路上一定得擔心。”

我朝他看去才知道他不只瘦了還憔悴了不少。我昨日怎未發現?

我問:“你幾夜未眠了?”

他看著我微皺著眉。

想也知道自我哭暈那日起,昨夜為了回京之事又熬了一宿。我不自主的摸著他的臉忍不住又哭了。

我道:“無需為了我這樣。”

他握住我在他臉頰上的手,微道:“見你安好什麽都值得。”

他對我始終未有過怨恨,這才是我心疼他的地方。

我抱著他道:“我不想見你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阿瑪為了我已經。。。我不希望皇上再為這事去責罰我身邊的人。阿瑪是無辜的,他並沒有錯。可是面對皇權他只能以此保我全身而退,皇上若不圈禁我於宗人府,阿瑪又怎會去求皇上也不會落得今天的下場。”

他問:“你怎會知道皇阿瑪欲圈禁你的事?”

我道:“阿瑪走後,兄長告訴我的。”

他嘆了氣,輕把我推開道:“我與你隨行吧!我實在放心不下。”

我搖搖頭道:“不了!皇上比我更需要你。你留下吧!”

他靜了會,道:“照顧好自己,夜裏多穿件衣裳免得你又把披風給忘了。”

我點頭道:“我知道了。”

他走後,我強忍著那日的痛給阿瑪收拾了屋。阿瑪這次來帶了極少的物品,除了一個裝有些書本的盒子和幾樣玩物外就只剩阿瑪裹衣的包袱。我把這些疊好都擱到同一個箱子裏以方便我明日帶走。

我打開衣櫃裏面擱了幾封信。

第一的念想是這會是阿瑪的嗎?我戰戰兢兢的拿起那些信,看著信封上的字我又忍不住落淚了。是阿瑪的筆跡!這些信有給我的,幾位兄長的,姨娘們的還有永琰和皇上的。

原來阿瑪早就料到了,這些信應該是阿瑪為見皇上前寫的。他已做好了可能犧牲的準備!

我拿著阿瑪給我的信猶豫半天還是不敢打開,我擔心裏面有我不願看到,不想知道的事。我也明白如果我看了,或許會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我就是沒有那個勇氣去知道。

我坐在阿瑪的床上任由淚水不停的墜下。

一早,我換上宮女的服飾帶著小喜悄悄出了宮門。他們都在那等著我,看見他們我竟一點高興也沒有反倒覺得沈重,我把阿瑪寫給他和皇上的信交到了永琰的手中便上了馬。

“豫兒!一路當心。十七弟,照顧好她。”

我回頭給他點了頭便策馬而去。

一路上,我們披星戴月沒有一刻不是在趕路的,哪怕歇息也不過一刻,讓馬吃些草喝些水又上路了。沿路十七阿哥突然跟我說了很多,我知道他想逗我但我還是不想理會他。

途中最讓我意外的是,我一直以為我不想見他就不會念他,可我錯了!我最終還是一路從承德念著他到了北京。

回到府裏,阿瑪的靈柩已停在了大廳。上面寫著大大的奠字,兄長站在了一處靜靜看著阿瑪的牌位。

“兄長,我回來了。”

他轉過身朝我強笑道:“趕緊給阿瑪上柱香吧!”

我走到他身邊接過了香跪在阿瑪的牌位前,我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我知道我不能再不顧慮兄長了。我哭了他只會更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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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我一直刻意不向任何人提起阿瑪的事,然後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就是不讓他們擔心我。每天一早除了給阿瑪上香我就待在屋裏誰也不讓進來,兄長問我何事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說實在的我也弄不明白我究竟是怎麽回事?我也反思過我不想見人,不想與任何人多說些什麽,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待著是何用意?可最後我還是弄不明白只想把我自己反鎖在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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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我在小喜的嚷嚷聲中起來。她拍著門告訴我幾位兄長回來了,我猶豫了會方換了套衣裳到了阿瑪的靈位前。

我朝小喜問:“你不是說幾位兄長都回來了嗎?”

她道:“回來了。他們正更衣呢!”

我上前上了炷香,在心裏與阿瑪嘀咕了幾句便朝我屋裏走。

“豫兒!”

我停下了腳步。這像是。。五兄長!我回頭看去還真的是他。

我走到他面前問:“五兄長不是在邊疆嗎?怎麽那麽快便到了?”

他道:“我本在邊疆,皇上前一陣子下令讓我到杭州。接到兄長的信便回來。幾年不見你怎麽憔悴了這麽多?”

我道:“我沒事。一早到的嗎?”

他道:“昨兒個午時,兄長說你近來不太喜見人我就沒去看你。”

我“嗯”一聲。

他問:“怎麽回事?告訴兄長可好?”

我道:“沒什麽。”

說罷我轉身便走。反正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怎麽讓她就這樣走!給我回來!”

我不知說這話的人是誰,也不想多理自顧自的往前走便是。

“六弟!不許胡鬧!”

是兄長的聲音。我回過頭時已見兄長和五兄長緊緊的拉著他。

他朝我吼道:“你什麽東西!這蓬頭垢面的出現在本將軍的面前還對先父無禮!”

我欲回話他已掙脫了兩位兄長正怒著朝我奔來,我來不及閃躲被他抓住了。兄長又往我這硬是扯開他,他卻不停下又抓住了我。我不知道這樣拉扯了多久只知道我的手越發的疼了。

“幹什麽?!放開她!”

我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是永琰!怎麽回來了?

他們見他來了都松開了手。

他沖到我面前來急問:“沒事吧?”

我已累的說不出話來。

他攙扶著我邊朝六兄長道:“你想幹什麽?!”

我扯了扯他的衣裳朝他微微的搖了搖頭。

他皺著眉又問:“豫兒,你沒事吧?”

我按著自己手道:“我累了,想回屋。”

他問:“你還想躲著我嗎?”

我道:“不是。”

我漸漸的感覺手上有東西滑過,一看才知流了血。他抱起我把我帶回了我屋裏,二話不說拿起小喜送來的創傷藥給我包紮。

我問:“怎麽回來了?”

他道:“永瞹說你回來以後誰也不搭理,我放不下心便隨十一哥一塊回來。”

我問:“你們回來,皇上知道嗎?”

他道:“不提他。”

他確實知道我想什麽。

我道:“別怪六兄長,他不曾見過我,不知道我是誰。”

他點頭道:“都聽你的。”

我嘆了口氣道:“回去吧!”

他有些愕然的看著我,我知道他被我的舉動嚇著了。我拉起被子轉了個身便合眼躺下。聽他關上了門我放坐起身子把這些日子對他的思念幻化成淚。我不敢告訴他,即便我心裏一直念著他卻還是不想見到他,我擔心他會為此誤會。我只能繼續讓他以為我是因為皇上而不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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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瑪今日下葬,這是兄長們陸續回來商量後的決定。二姨娘知道是我連累了阿瑪硬是不讓我隨行,兄長再三勸阻也緩和不了我和二姨娘的關系。我知道阿瑪一心只求家和萬事興,既然她是長輩我也只好聽她的。

起靈時我在一處給阿瑪叩了三個響頭,見著他們的身影漸遠我方站起身子回到了屋裏。進門前,我回頭看了看四處除了一些下人外府裏基本上就只剩我一個人而已,認真想想或許我本就不屬於這個家如今二姨娘是容不下我了,一旦她知道了我的身世還不扒了我的皮。

這個家我已不能再待了。

我打理好自己,決定到永琰府上去。

我隨小安子來到了他的書房,他見我來有些訝異急得扶著我坐下。

我問:“能幫我找間小屋嗎?”

他問:“你想離開?”

我道:“我不知如何面對二姨娘,我對王府上下有虧欠。”

他嘆問:“永瞹知道嗎?”

我道:“我還沒向他提起。”

他道:“先和他商量吧!這事他總得知道。”

我道:“你知道嗎?阿瑪今日下葬我只能在屋裏叩了頭,什麽都不能做。或許姨娘是對的,我本不是阿瑪的子嗣沒那身份披麻戴孝。我。。。”

我已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他道:“先到我這來吧!”

我含著淚朝他點點頭。他緊抱著我好似不想再放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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